作者:姚泓汎
這個早上本來應該跟以往的每個早上一樣,厚重的窗戶和窗簾遮擋了大部分的聲音和光線,客廳是暗的,是安靜的。
突然間,門外有點動靜,好像有人在轉動門鎖或試圖推開門,當然也可能是風比較大的關係,只是在這當下已經反射性的把注意力集中在門的方向。
緊盯著門的幾秒後雖然還沒戴上眼鏡,但仍然很明確的知道不對勁,心中一陣狐疑,唯二有鑰匙的人是老婆和房東,而老婆在上班不可能在這時間回家,房東更不會亂開門進來。
聲音停下後,門慢慢被打開,我慢慢的往門的方向移動,心跳開始越來越快,擔心真的是壞人闖入,隨手拿起在地上的啞鈴當武器,有一點灰塵,因為買來說要練都沒在練。
家裡的門有兩道,裡面那道半掩著,露出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下垂肩膀,接著聽到外面那道門被關上的聲音,已經進入完全的戒備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門被慢慢的打開,在那一瞬間我確定站在我面前一臉驚恐的這個人我從沒見過,他戴著毛帽,灰色外套和灰色西裝褲因為消瘦的身形顯得寬鬆,臉上也像是肉被抽乾,只剩一層經歷風霜的皮膚死氣沉沉的貼在骨頭上。
即便我覺得他可能沒那麼有攻擊性,還是不敢鬆懈,對峙剎那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你在幹嘛?」
「沒要幹嘛,我沒有要偷東西,我走。」
他隨即轉身把外面那道門打開要走。雖然沒什麼損失,但還是擔心,為什麼他能夠輕易的闖過那麼多道門進到我家,決定問個清楚。
他踏出門後,我馬上按了總機請他報警,社區保全也馬上要過來處理。
「你不要走!等警察來。」
「我真的不是要來偷東西的。」
「不然你走進我家幹嘛?」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我拿給你看。」
他把雙手放進口袋中,我怕他身上藏什麼武器,於是大吼
「你不要動!」
那個當下他把雙手拿出來,馬上跪下磕頭,把雙手放在地上,手心朝上,手背貼著地板,像許多電影裡的畫面一樣,想表示他沒有任何攻擊意圖。
這同時要搭電梯的住戶和本來在外面散步的住戶聽到吼叫聲紛紛靠過來看熱鬧,耳語間開始有人說她認得這個人是社區的住戶,可能是個問題人物。
很快的,保全陸續趕到,一看到這人便說,啊,我知道他,他住X號X樓的,又走錯間了。
情緒暫時放鬆後,一個保全把老先生扶起來帶他回家,另一個則跟我解釋,他是一個失智老人,總是忘記自己的家是哪一間,有可能門剛好沒鎖好,他就走進去了。
人潮散去後警察也到了,留完資料後,他們問說要不要辦他,語帶無奈的表示,局裡其實也很頭痛,大家都知道他,不只在社區裡,三天兩頭就在外面走失得幫忙找,發生這種事要辦他其實也於心不忍。
其實在當下也只是想確定是自己門沒鎖好或是他的鑰匙能開家裡的門,攸關後續的安全,其他的其實也跟我沒關係,當然,也很感嘆,人老了總有些難以避免的病痛,在許多關懷和照顧也不是那麼完整的情況下,產生很多問題,這是誰都不願意發生的,可是在無奈下還是常常發生。
我們能做的還是多關心關心家人吧!